第六十章 无风起浪
曹沫很痛快的给狐镇虎送去了彩金，任道远也如愿节约了一笔开销，这晚，大家都喝了很多……
狐镇虎这次总算是没有白跑腿，暂时可以渡过这段饥荒了。
让狐镇虎意想不到的是，财源一开、好事儿不断，回到领地的狐镇虎、又收到了一大笔馈赠，于是，仓里有粮、手里有钱的狐镇虎，找来一位《兵家》名士，利用《秦岭》和《伏牛山脉》山势、地形，在《韩国》边境上，仿照《玄襄卧虎阵》、帮助他设计了一条规模很大《伏秦防线》。
在曹沫的挽留下，任道远他们又跟曹沫一行饮宴数日，双方这才分手，《蚁鸣商队》缓缓向《楚国》进发。
在渡过淮水前，前往截击《秦国》客商的王狮他们终于回来了，他们遇到好几拨截杀《秦国》客商的人马，最后几波人马一场乱战、王狮他们只抢了几包“麻绳”回来，交给欧阳冶他们这些工匠研究，这么多人觊觎这些“麻绳”，都知道事情不会简单了，“麻绳”里面肯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。
“他这是找死！”项雨一把丢掉《榜研司马》送来的书简、一边咬牙切齿的说道，樊征闻听此言、忍不住探头看了一眼《今日榜研》。
“你可千万不要轻举妄动！这个《蚁鸣之》、现在已经是列国闻名的行商了，一旦在《楚国》出事，武起绝对会认真、仔细调查的，你可不要因小失大呀！”樊征赶紧劝阻项雨到。
“你放心！我只是觉得这家伙运气太好了，躲过齐鲁战事之灾、还捞了个《子爵》，在《汉国》联姻巨商，到《韩国》又是有惊无险……你说这家伙葫芦里藏的什么坏水？”项雨看着樊征问道。
“他能有什么作为？就算《行业宗师》也轮不到他来当，前十位的商号，除了他、都有列国做后盾，《楚国》原来的商号都把持在贵胄手上，现在武起要把他们整合成一家或两家，一旦整合完成，立即就会进入前十，还有《鲁国》也在变法，说不定他很快就会被挤出前十！”樊征有些不屑的说道。
“正因为如此，我才怀疑这个《蚁鸣之》的动机，他可是距离成为诸侯、仅差半步的。”项雨忧心忡忡的说道。
“你都把他打回原形去了，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？再说了、对付一个行商，何必动刀动枪呢。”樊征继续劝道，他怕项雨挺而走险的去刺杀任道远，决定来个借刀杀人，只是他一时还没有完全想好。
“你还挺念旧的，不过你放心、我还真没把他当回事儿。”项雨没说实话，樊征走后，项雨给他布置在淮水以南的一支流寇战队、发去一封羽书，命令他们截杀《蚁鸣商队》。
这是项雨为了刺探淮水以南各个诸侯国的消息，秘密派出去的一路人马，项雨通过这支流寇战队，暗中给这些诸侯国提供《楚国》的情报，给武起使绊、不让他把这些诸侯国变成《楚国》附庸，留着他们牵制《楚国》，以便在项雨攻打吴越时，从北面骚扰《楚国》、使武起不能全力进攻项雨的后方。
这支流寇战队跟淮水以南各个诸侯国的关系都处的不错，他们的行动不会受到这些诸侯国的限制，他们很快在《蚁鸣商队》前进方向的前方，找到一处适合偷袭的山地。
由于《蚁鸣商队》有在大队人马前方、派出斥候的习惯，所以流寇战队一直等到斥候过去，才悄悄爬到山顶上，那里有他们早就堆放好的巨石。
《蚁鸣商队》迤逦而来，车队只有三辆可以坐人的厢式牛车，后面两辆较为普通，只有最前面那辆牛车装饰的比较豪华，流寇战队想当然的就把攻击目标选做它了。
突然从天而降的巨石把牛车砸翻、砸碎了，坐在这座牛车里面的女子、被当场砸死，这个女子就是任道远的那名姬妾。
突然受到袭击，王狮和李豹反应很快，一面派人保护任道远、一面带领镖师们攻上山去，流寇战队推下巨石后、就从山的另一面逃走了，王狮他们上到山顶上时，流寇借助地形熟的优势，已经逃的无影无踪了。
除了那台牛车、还有几辆货车被砸坏，损失了几名《死士》镖师。
这虽然不是《蚁鸣商队》第一次遇袭，不过却是损失最大的一次，任道远唯一的姬妾也被杀死了，大家都知道，敌人的目标其实是任道远，他们只是害怕被发觉、没敢抵近侦查，才会误杀了那名姬妾。
现在最大的问题是，任道远他们都猜不出、是谁在暗中算计他们，这才是眼前最大的问题，防不胜防呀。
安葬了死者，《蚁鸣商队》继续前行，并向诸侯国发出悬赏，缉拿偷袭的人，当然是一无所获了。
由于《蚁鸣商队》加强了防范力量，项雨的流寇战队找不到合适的下手机会，为了不暴露幕后的主使，之后就没敢跟在《蚁鸣商队》左右。
路上非只一日，《蚁鸣商队》抵达《楚国》都城《江陵》，周主簿他们带着商队到各地售卖商品、采购特产，为了预防万一，这次一半以上的镖师都没有跟随商队出行，他们或明或暗的保护在任道远周围。
任道远先后拜访了《令尹》兼《大法官》武起和黄歇等楚国贵胄，在跟黄歇等人的交往中，任道远发现，这些《楚国》贵胄，都像带着一个假面具的演员，他们无耻的吹捧武起，怎么听都是假的，他们对自己这个外人这么说、为了什么？
这天回到驿站后，留守的吴蟒、神色有些紧张的把任道远和章仪往后院让，只有后院是不让驿站的人进入的，这些驿站的人、都爱探头探脑的，这两天还换了一拨人，吴蟒不得不谨慎一些。
进到任道远的房间后，原本坐在那里的一个人、连忙起身，见是钟况、任道远让吴蟒到门口守着，关上门后才与章仪一起、跟对方见礼。
“你怎么来了？驿站里的人都像刺客一样。”任道远坐下后问道。
“不是像！新换进来的、都是《楚国》的最高情报部门、《查尹》里面的高手！”钟况答道。
“《楚国》这么看得起我这个行商？我还真有点儿受宠若惊了。”任道远有些戏谑的说道。
“您还是督促周主簿他们抓紧时间回来，赶紧离开《楚国》吧。”钟况一反稳重的性格，有些焦虑的说道。
“发生什么事儿了？”章仪也认识到，一定是发生什么大事、急事了，否则钟况不会这样冒险的。
“现在在《楚国》秘密流传一个谣言，说是掌柜的、在《汉国》的《祭酒府》，盗得《天工造物》一书，这就是《查尹》派人替换驿站人员的原因！”钟况语速很快的说道。
“这种谣言、理他作甚？”任道远不以为意的说道。
“这当然是谣言，可是听到这个谣言的人，包括《查尹》都是本着无风不起浪、宁可信其有的态度，来认真对待这个谣言的！”钟况焦急的说道。
“不怕贼偷、就怕贼惦记！这还真是一件麻烦事儿。”章仪不无顾虑的说道。
“见怪不怪、其怪自败！这种子虚乌有的事儿，不必太在意！”任道远依然是大大咧咧的说道。
“这件事肯定是有人刻意编造的，不由得听到的人不信。”钟况说道。
“捕风捉影的事儿、不用太在意。”任道远笑着说道。
“先听钟况详细说说，此事真的不能大意，总被人惦记可不是好事儿。”章仪稳重的说道。
“因为黄龙在《汉国太学》比武的事，列国都知道你们参加了《祭酒府》的宴会，而参加宴会的一部分人、神秘的失踪了，据传失踪的都是列国的刺客或是坐探，目标就是那部《天工造物》。
所以说《蚁鸣商队》盗得《天工造物》、是会有人相信的。
这个谣言高就高在，掌柜的在《韩国》被抓，被说成是《汉国》张梁发现《天工造物》被盗后，委托《韩国》抓你、逼你交出《天工造物》。
《韩国》本来就是列国中、以生产优良军械闻名的，他们也想得到《天工造物》，所以你一到《雒阳》就被抓了起来。
《韩国》定南公狐镇虎也想弄到这部奇书，才会冒险进《雒阳》的，但是，他们搜遍《蚁鸣商队》的牛车、也没有找到《天工造物》。
《鲁国》訾路是收到张梁密信，才会在最后时刻、用《摆锤》打退齐军攻城的，因为知道《天工造物》的神奇之处，《鲁国》才会派出举国之兵，前往韩鲁边境、不惜与《韩国》一战的，他们也想得到《天工造物》。
《韩国》国王韩子非和镇南公狐镇虎，自己找不到《天工造物》、也不想两败俱伤，不得已、才把《蚁鸣商队》送还《鲁国》的。
《鲁国》在边境修建了一座《玄襄卧虎阵》，韩军本来是攻不破这座古阵的，又是《蚁鸣商队》的副总镖头，在《天工造物》里见过这个古阵法、从而轻易破阵的。
狐镇虎率领韩军离开后，曹沫软禁了《蚁鸣商队》，想让我们交出《天工造物》，可是，搜遍所有东西，都没有找到《天工造物》，过了好几天，才无奈的把《蚁鸣商队》给放了。
《汉国》张梁肯定不甘心，秘密派人在淮水以南刺杀掌柜的，就是意图夺回《天工造物》，不过失手、只杀死了你的姬妾。
这就是这件事、现在的主流说法。”钟况看着两人说道。
“让你这么一说，我现在都有点儿相信了！”章仪皱着眉头说道。
“这谣造的。。。。。。”任道远很无奈、也很无语的说道。
“造谣的人就是想借刀杀人！从现在开始，我们必须加强防卫力量了，用不用再去招揽一些自由民？”章仪谨慎的说道。
“招什么招？我们目标已经够大了，再增加人员不是更让人怀疑？再说了，我们根本没有什么《天工造物》，有什么好怕的？”任道远说道。
“就是因为没有，才要加强对你的保护，贼不走空！他们偷不到《天工造物》，就更可能对你下手、绑架你！”章仪指出了问题的结症。
“我多加点小心就是了。”任道远无奈的说道。
“这样治标不治本，还是得想个完全之策。”章仪皱着眉头说道。
“只要没人承认他拿着《天工造物》，我们就一直都有嫌疑，早知道就不去《汉国》了。”任道远赌气的说道。
“这个本来就可能是子虚乌有的东西，就是张梁用来钓列国刺客、坐探的，怎么会有人承认？说不定张梁还会来个贼喊捉贼。”任道远也有点儿气馁的说道。
“还有一件事、比这个更重要！”钟况说道。
“什么事？”章仪、任道远异口同声的问道。
“武起很可能被表象迷惑了，亦或是他忙于变法事务、疏忽了，《查尹》这个情报机构、并没有掌握在武起手中。
《查尹》表面上是直属《楚王》熊赫，但是熊赫自从掳回《息国夫人》和《陈国》的夏姬，宠爱的不行，朝政都交给《令尹》兼《大法官》武起了，而武起恰恰忽略了《查尹》这个小衙门，《查尹》的负责人、依然是之前黄歇公爵安排的人，他的侄子黄鹤楼。
武起得到的消息是，所有公侯贵族都支持他的变法。
实际情况是，外以黄歇为首、内以太子熊霸呼应，他们都是坚决反对武起变法的，《楚国》现在的政局极不稳定。
而且《查尹》的人，已经把你有《天工造物》的谣言、汇报给武起了。
此地不宜久留！”钟况很严肃的说道。
“太子熊霸反对变法？变法不是有利于《楚王》集权么？他就是将来的《楚王》，他凭什么反对？”章仪不解的问道。
“主要是两个原因，第一是武起的变法、侵害了太子熊霸的利益，武起为了减少阻碍，把太子的封地、视同诸侯，熊霸为此曾经与武起起过冲突、被《楚王》熊赫打了板子，最起码现在的太子熊霸，与其他贵胄一样、仅仅是靠俸禄过活；
第二个消息来源不是很准确，不排除有人造谣、故意挑拨武起与熊霸的关系，说是武起曾经劝《楚王》另立太子，因为之前两人有过冲突，熊霸听说后，曾经酒后叫嚣、早晚要杀了武起。
而这第二个消息、可以说都不算秘密，可却偏偏没人告诉武起。
《楚国》政局稳定与否，全在《楚王》熊赫，而他已经很久都没召开朝会了，所以我建议，越早离开《楚国》越好。”钟况再次说道。
“第二个消息，熊霸就真的信以为真了？《楚王》熊赫会不知道？”章仪问道。
“这个消息也是把很多真真假假的事情串联到一起、不由熊霸不信，至于《楚王》，不论真假、他都没法解释。
小心没大错、走为上计！”钟况说道。
“城门失火、殃及池鱼？”章仪念叨了一句。
“没那么夸张。”任道远不以为然的说道。
“你忘了《燕国》的事情了？一旦《楚国》发生内乱，谁敢说不会再出一个李天昊？”章仪很认真的说道。
“尤其是那个项雨，看着像是远离朝堂，其实他暗中跟黄歇的联络很频密，我甚至怀疑第二个消息、就是他制造出来的。”钟况说道。
“你有什么证据？”任道远问道。
“倒是没有直接证据，不过据说这个消息，是樊征从《江陵》离开后、才逐渐传开的。”钟况答道。
“樊征？”任道远反问道，他是了解樊征能力的。
“樊征是项雨手下第一谋士。”钟况答道，他其实不知道、樊征曾经是任道远流寇战队的师爷。
“《天工造物》这个谣言、会不会也是他编出来的？”章仪马上把两件事联系到一起了。
“淮水南岸那次刺杀，很可能就是项雨策划的！”任道远恍然大悟的说道，看着两人惊诧的样子，他就把自己与项雨的恩怨简单说了一遍。
“你为什么不早说？我们就不应该到《楚国》来！”章仪大声说道。
“此地更加不宜久留了，项雨绝对不会对你心慈手软的！”钟况也有点急道。
“关键是你这个名字起的。。。也太。。。。。。蚁鸣、蚁鸣之，你是怕他。。。。。。怕他不知道你回来吗？”章仪气的说话都不太利索了。
“事情已经这样了，急也没有用，还是赶紧离开《楚国》吧！”钟况劝说道。
“这个。。。。。。那啥。。。。。。我当时真的没想那么多，就想着从哪跌倒、从哪儿爬起来，再说了，我也没想到。。。。。。。这个注册名，居然一下就通过了呀！”任道远也有些后悔的说道。
“你还有什么仇家没有？”章仪问道。
“那就真没有了，我之前几次，都只是个流寇战队，就算有仇家、也都变成《死士》了。”任道远赶忙解释道。
“现在看来这个项雨肯定还记得你，他还有个很了解你的‘军师’，这件事儿真不能不谨慎应对了。”章仪皱着眉头说道。
“现在的关键，就是赶紧离开《楚国》！”钟况又一次强调道。
“就算有那个谣言、就算《楚国》政局不稳，我们也不能就这么匆忙离开，再说了，去哪儿？”任道远倔强的说道。
“当然是南下，返回去跟我们的人汇合！”钟况理所当然的说道。
“不行！即便要走、也是按原计划北上《秦国》。”任道远说道。
“如果要走的话，南下确实稳妥一些。”章仪说道。
“我们的流寇战队，现在全加起来、也不过建立一个吴越那种规模的诸侯国，在列国争霸中、是没有什么胜算的，还是再等等吧。”任道远说出不同看法。
“话虽不错，可是前途艰险呀！”章仪态度摇摆的说道。
“上次我们已经彻底得罪《齐国》了，《楚国》这边有个项雨，《吴国》也充满恶意，现在不乘机南下，将来想回去、都没有路了！”钟况不客气的说道。
“钟况说得对！”事发突然，章仪一时也没有主见了。
“列国局势尚不明朗，楚国灭了多少南部小诸侯、才有了今天的规模？
我们贸然建立诸侯国，必然成为她的打击对象，失败的可能性太高。”任道远说出真正担心的事，本来想着吴越相争、渔翁得利，现在必须考虑《楚国》这个因素了。
“这件事没有那么急，我们从长计议，先想想怎么破除那个谣言吧。”章仪一时拿不定主意，干脆这么说道。
“这种事越解释越说不清。”钟况说道。
“那就不要解释，让他们来搜好了。”任道远依然没把这当回事儿。
“现在只能以毒攻毒、用谣言抵御谣言了。”章仪此时有了主意。
“怎么造谣？”钟况不解的问道。
“你赶紧跟《汉国》那边联络，此谣言应该已经传回《汉国》了，看张梁如何应对，如果他借此诬陷我们盗书、或是装聋作哑，我们再根据他的公开表态、制定应对之策。”章仪说道。
“具体怎么说？”钟况迫不及待的问道。
“我也得好好想想，才能根据张梁的不同态度、决定怎么应对，不过也就是让人将信将疑罢了，不可能彻底打消所有人的怀疑。”章仪摇着头说道。
“那还是尽快南下稳妥一些。”钟况也没改变看法。
“南下、北上，现在暂时不谈，再观察一下各方反应、再做决定。”任道远也不能表现的那么刚愎自用，所以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。
钟况离开后，任道远和章仪又聊了一会，一时也没有更好的应对之策，只能是暗中做好南下的准备，走一步说一步了。
